一辆改装的三轮摩托车,车上驮着一台轮椅,轮椅上坐着一名17岁的男孩。身患绝症的男孩,随时都可能终结的生命。48岁的父亲骑着三轮摩托车,载着坐着儿子的轮椅,行程一万三千余公里,经过数十个城市,目的只有一个:让儿子说声“谢谢”……
黄舸生于1988年10月30日,7岁被确诊为先天性进行性肌营养不良。医生的话无异于晴天霹雳:这是一种绝症,病情随着年龄增长不断加重,最终心脏会因肌肉完全丧失运动机能停止跳动,患者一般活不过18岁。
黄舸的病情经媒体报道后,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500多笔汇款和数不清的电话、信件。2003年,父亲黄小勇带着15岁的黄舸到天安门广场,完成看升国旗的心愿后,黄舸提出了“最后的要求”:要去看看汇款单后面的好人。从那时起,每年父子俩都抽出两个月左右的时间,骑着三轮摩托车开始寻找素未谋面的恩人。
2003年5月17日,黄舸和父亲骑着邻居捐助的人力三轮车首次出门时,道路被围得水泄不通,人们送来矿泉水、方便面和日常用品,生怕父子俩一路上挨饿受凉。这些东西堆满了三轮车后挂着的一节车厢。从长沙到岳阳,三轮车不堪重负被压坏了。岳阳当地的几个人知道后,很快帮助他们换成了新三轮摩托车。
感恩的旅途并不轻松。三轮摩托载着轮椅,每天只能行驶100多公里。铁皮包的车厢,雨天冷,晴天热,火辣辣的太阳一晒,车厢内变成了“桑拿房”。黄舸在车厢里的轮椅上颠簸,每行驶一两个小时,就不得不让父亲背下车来透透风,活动一下身体。父亲心疼儿子,为了让孩子看到更多风景,把三轮摩托驾驶座前面、上面的玻璃和挡雨布都拆了,骑车雨天一身湿,晴天一身汗。说起父亲,黄舸也几次哽咽:因为自己“最后”的执拗,亏欠父亲很多。父亲还反过来鼓励我,说知恩图报是好事,我们都是男子汉,应该执著。
3年来,他们就这样走过了全国数十个城市,行程一万三千多公里,向30多位恩人当面道了谢。
“一路上我们受尽照顾。”黄舸回忆说,看到我们的情况,旅店老板无论如何不收住宿费。在石家庄时,车摊主还免费为我们修车。
2005年5月下旬,黄家父子在江苏省,由于时值雨季,省道被洪水淹没,他们得走高速公路。宁连高速灌云收费站的工作人员看到求助的父子俩时,一边拿出食物和水让他俩充饥,一边帮他们找前往灌南县的空车。但是三四个小时过去了,没有找到可以装下三轮摩托的车。最后高速公路交警大队派来一辆警车护送,就这样,警车在左,三轮在右,37公里的高速公路,他们足足走了一个小时。
在沈阳市下属新民市寻找曾给过他们资助的肖桂文时,由于肖阿姨一年前已经搬离原住址,一行人只好向原住址的社区居委会求助。社区居委会主任李亚芹得知后立刻从家里赶了过来,一连打了五六个电话,带领大家找了3个住址,才把肖阿姨找到。看到肖阿姨摸着小舸的脸蛋舍不得放下时,李主任也泪水盈盈,感慨地说:“有情有义,就是最大的德呀!”
在鞍山市九街口绿化小区,黄舸“捧”着一束鲜花,献给了孙素芹大娘。“奶奶,感谢您6年前给我的关爱和鼓励,是您的爱心帮助我和我的爸爸走出了绝望。今天,我们专程来到这里,一定要当面对您说一声‘谢谢’!”黄舸没说完,感恩的人和恩人都已泪流满面。
“他们帮助了我,而我却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,也没跟他们说过感谢。”黄舸说,“也有人问我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地坚持,连累父亲也辛苦。我也说不清楚,就是心里有种强烈的感觉,觉得很感谢他们,应该感谢他们。”
2009年11月6日下午5时5分,2006年度中央电视台《感动中国》十大人物之一的黄舸平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,走完了他短暂却十分精彩的人生路。
最后的表现:离开时很平静
黄舸去世后,其遗体暂时停放在中南大学湘雅三医院。今晚,记者赶到医院时,黄舸父亲黄小勇和其生母、养母均守护在身边,现场哭声一片
黄小勇告诉记者,昨天白天,黄舸饮食还算好,表现还比较正常,到了晚上,人就开始打不起精神,讲话很吃力,出现异常。根据自己这么多年照顾经验,黄小勇又让黄舸躺在床上,帮他按摩。到今日下午,躺在床上黄舸再度出现异常,见状,家人随即求助120急救,当送至医院后,黄舸已平静地去世。
“他很懂事,尽管病痛让他很痛苦,却从来不愿意多说什么,生怕给家人添麻烦,直到去世都没说什么,表现得很平静!”养母王萍感触颇深。黄小勇说,黄舸去世前的这两天,也没给他们说什么。
10月30日是黄舸21岁生日,也是他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个生日。“生日前,我们就问他有什么想法。后来他说,希望自己生母能陪他一起过生日。”王萍清楚地记得。生日那天,生母和其他亲戚一起赶到了他家,陪他过了生日。
陪伴父子俩一路感恩的那辆摩托车早就不在了——南下广东的感恩之旅中,这辆车在东莞境内被盗。